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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再新的水墨画艺术

金仲兵

 

水墨技法的创新

 

绘画者,技高品雅为艺,技低格俗为匠,众皆欲从艺而避匠,千年未变也。苗再新曾说,“我不愿永远只画一种题材,不愿意重复自己,我不想只以一种面貌示人,更不想做一个画匠”,遵奉“痴心于砚边,醉心于艺术”为座右铭,自80年代开始活跃于画坛到今天跻身仕流,声名齐眉,誉满天下,著作等身,算得上是中国水墨画界的卓然大家。

 

他的作品题材广泛,意韵深刻,技法多样,笔墨娴熟。为求此功,他对中国水墨画的传统技法进行了大胆创新和技术改造,在墨白灰和粗涩润的技术处理方面颇费心思,从中寻找最佳的结合点,并部份应用了油画的构图、版块、透视效果和造型手段,实现了国画难以完成的稳重质感,使中国水墨画帅气的浪漫主义和飘逸的抽象主义风格也同时具备了油画朴实大气的现实主义和厚重的具象主义风格,从此,利用水墨画进行大题材尤其是较难题材的艺术创作成为可能。改革后的作品场面宏大,气魄雄浑,层次分明,轻重得当,使刻画更为深入,表现也更具力度,体现了当代中国水墨画的发展传承与创新关系,有明显的时代特征。

 

其中像《中国钓鱼岛》,在动与静的对比和平远的层次搭配上别有具心,似在力图开拓中国新山水画的创作思路,所以在技术上的意义显得特别重要。还有《天使在人间》,从构图、质感和色彩应用上,无不让人从中感觉到强烈的西画韵味。

 

反映社会底层工作状态的《矿工》,应是一次画者与矿工的心灵之约。画中的墨黑与现实的煤黑在此不期而遇,竟也不谋而合,让作者“别无牵挂”地舍弃了五颜和六色,以黑白灰成为画面的主色调,彻底来了一次“颜色革命”。在此之所以不称之为白描,是因为其中线条的应用并不如传统的流畅和飘逸,反倒是作者巧妙地以逆锋干涩的墨块进行斑状的皴染点,来表现画面的层次和质感;再用粗旷的线条勾勒出矿柱和工装的坚硬粗糙,以及煤矿坑道的压抑深遂;人物面部表情特别是眼睛直射出的目光,强迫与服从,渴望与坚毅同时在此矛盾地展现。黑暗世界中真实的劳作场景,给人以欲说无语欲罢不能的矛盾美感,颇有些油画《伏尔加河畔的纤夫》般的震撼力。 

 

还有《雪狼突击队》,军旅人物画所必备的军装、枪械、剌刀、钢盔,及人物棱角分明的冷峻、杀威,背景的凝重、沉厚,直若电的线条,硬如钢的质感等要素,尽其所能地铺陈在画面中,透露出军人的坚强气质和行武沧桑。这些特殊题材作品,用一种隐含的暴力美学的深层张力直射观众眼球,冲击力和镇慑力十足,成功实现了军事题材创作的命题需要。

 

苗再新正处于艺术颠峰时期,水墨画技法早已滥熟于心中,融于血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份,“宇宙万物皆为我心”了。毛锋收放之时,落墨轻重之间,于细微处述说大哲学,于粗旷处尽现精气神,时而瀑布飞流似垂天千尺,淘淘不绝,时而雪花漫舞引寒梅独放,摇曳生姿。之所以定义他为军旅画家,是从履历而言,有过从军生活经历和军艺学习的过程,特别在正式参展时,作品以军旅题材为主,加之现职仍是军人,于是以此为名。不过要给苗再新精准地下一个正式的艺术定义似有难度,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博而不精,而恰恰是与他不同凡响的个人造诣息息相关。他画、书、诗、乐、棋样样在行,说他是一个全能艺术家也合乎其实,并不为过。

 

创作题材平民性

 

苗再新画作有军旅题材、现实题材和历史传说,不论人物、山水、花鸟,皆体涉工写,域跨南北,贵贱齐现,城乡遍览,也不论铁血男儿与柔情少女,时代骄子与旷古英豪,江南丝竹与塞北飞雪,天山神韵与雪域空灵,行业一线与救灾现场,边寨生活与都市风情,还是孤舟蓑苙、老树昏鸦,以及西风古道和流水人家,一切骚客诗意皆可入画,所有世间冷暖俱为笔墨情。他的作品构思心有成府,不落凡俗,自入洞天;洞察笔意神仙拂水,蔓舞飞天,抑扬有致,现实主义的写实风格与浪漫主义的抽象意境在他的一枝水墨笔下无不活灵活现,熠熠生辉。

 

就如同他的人生理想一样,艺术创作的“主旋律”是大布局大制作,所以作品多高山仰止画惊天人,具有苏学士“大江东去”的豪迈雄浑和辛稼轩“栏干拍遍”的激情砰张;他的小品画如一首首精美的小夜曲,表现中国传统文化中小家碧玉的温婉,秋风萧瑟的悲怆、恬淡和宁静,俯瞰一叶细语知春,传达出潇洒的雅致。

 

“总有一种触及心灵的深度,当把个体存在归入于社会属性、社会身份中以确立生命的精神归向时,他所描述的语体情境,可以深入为对特定地域风貌中的人物的特质显现,从而把作品推向精神层面的探讨。某种意义上说,苗再新善于以典型形象的塑造聚焦道德层面与人性层面的关注,深化人物性格,反映时代主题下的历史思考与现实意义,在表现艺术形象时,以重造型、重写实的艺术手法,形成了现实主义的艺术风貌”―― 对生命的凝望。

 

他“关注生活、关注民生、关注自然”,以描写时代题材为主,始终将艺术创作与社会生活相结合,如歌颂抗洪救灾精神的《力的凝聚》、展现民族团结的《欢乐高原》,还有川震救灾系列如《危难时刻》、《生死挺进》、《生命的支撑》等。

 

此类作品不得不再次提到上面的《矿工》。这幅画值得眼前为之一亮,还不全在于技法的朴实和写真,而在于描写底层人群生存现状的作品在当前中国并不多见,物以稀为贵,所以它的历史意义自然非同凡响,故言其为现实题材中的精品并不为过,书者亦愿在此佐证之。

 

藏域生活题材,是不少画家作品的一大组成部份。当有些人以旅游者的身份和旁观者的视角去欣赏雪域高原的空灵和清新时,置身事外的心理让他们觉得地平线上那些缓缓移动的牛羊和人影只是美丽风景中的组成要素,甚至是这些旅游者眼中和心中必不可少的演员,但有几人能想到并体味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艰辛和苦楚?而画家苗再新就以他行吟诗人般的低调细致以及超强的观察能力,在20年前的藏域经历中,捕捉到了那里沉寂凄凉的人世桑沧和种种难为人知的生活细节,此后的岁月里才有令人惊叹叫绝的藏域题材作品源源不断展现于观众面前。这幅令人难忘的画作《期盼》,画中人物藏民夫妇和女儿的质朴无华,眼神中的忍耐、无助和对改变生存现状的渴望等,让每一个观者皆可产生一种莫名的同情和抑捱,心情久难平静。这既是现实主义作品的魅力,当然也需要一个有良知的画家来完成。

 

关于苗再新的“平民性”,不论是题材还是风格,都能在本册《民族之光》画辑中体现得毕露无遗,也期待在数年之后必将到来的艺术创作宽松期中,此类作品会有一个全面的喷发效应。

 

《民族之光》

 

中国的56个民族构成了一部浩瀚博大﹑多姿多彩的民族风情画卷,民族体裁也因此成为包括绘画在内的诸多艺术门类所热衷的题选。为向建党90周年献礼,苗再新创作了民族题材的大型作品系列《民族之光》,于7月1日-5日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亮相,将中国宇内的56个民族全景式地展现于观众面前。

 

56幅宽1.82米、高1.45米生动朴实的生活画面,连接成长达百米的画卷,引领观众进入一条斑斓壮阔的民族风情长廊。《生命的律动》中,是一群安塞儿女在黄土高坡上打着腰鼓迎面而来,掀起黄沙滚滚;《跃马大草原》,是豪迈的蒙古族小伙儿跨着雄健的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展现美丽的维族姑娘成群结队,手中端着收获的一筐筐晶莹剔透的葡萄时的喜悦心情;《雪山之祭》则展现朝圣的藏族人民神态安详,向着圣洁的雪山祈祷幸福生活的场景;《收获甘甜》,景颇族的风情通过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农家男女金秋收割的场景得以再现;在《多彩年华》中,一群阿昌族姑娘正在相互为同伴插花装扮,画面花团锦簇,色彩绚烂,气氛欢快……

 

苗再新创作《民族之光》组画,曾经数度有过慎重的思考,深知这个题材难以避免的同质化难题:56个民族虽然风情各异,但一些能够生动入画的素材却多有雷同。如情歌对唱,许多民族都有,但只能众选其一。此外,少数民族绘画题材的一大特色就是服饰图案繁复,色彩华丽,如果不能正面其实,就不能展现其民族特色,但如果完全写实又会削弱中国画的笔墨韵味;银饰是少数民族服饰的主要特征,如何以中国画技法表现银饰的纯白效果,则必须考虑借用西画的前后景对比法。另外,像回族、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这四个民族在生活习惯、生活地域及服饰等方面基本接近,很难将其区别开来,为此只能用不同的生活场景将其区分。如此种种,作者须颇费些心思来构思。

 

同时也要利用长进间针对不同区域不同民族的诸多绘画素材进行挖掘和搜集,这需要下极大的功夫并且具备长期全面的知识积累。好在苗再新为求心智明锐和笔锋练达,一直勤于旅途乐于屈尊,或跋山涉水关山独越,经年渡泸入番察颜体微,看村寨生烟,习四季桑麻,与民同乐流连忘返,终能积少成多集腋成裘;或闹市趋幽孤斋苦想,累月隐踪音信皆无,享画中世界,得笔墨精神,于是心生感悟。一纵一收,一动一静,在舍得之间真气饱聚,精华尽取,浑然天成。当200个日夜过后,一幅幅作品如行云流水般展现出来时,我们再次发现了苗再新在技术面和知识面上的“真功夫”。――他为求新意大胆创新,以明快色彩为基调,选择牺牲局部墨色,保证了作品总体效果的绚烂多姿;幅幅不惜笔墨,以云水林泉、山石花木等去营造一种淡然清新的意境,生动而写意,真实再现了民族生活特色,主题表现力十足。

 

苗再新在创作过程中克服困难全心身投入是题中应有之意,同时为求结构缜密布局严谨,色彩精到笔法练达,三废其稿推翻重来,也是常有的情形。所以他说:力求艺术的完美,不但是对绘画本身负责,也是对自己、社会和历史负责,这样的“自我残忍”是值得的。难怪有人在看到苗再新的画作,特别是本辑《民族之光》作品后,称其“几乎每幅作品皆可入得教科书”。――这决非一般性的赞美,诸君皆知,能入得教科书者,需要具备的是画品、画韵、画风,以及作者的人品、人道、人格,若非大全者,几不可能。苗再新得此美誉,当是人艺双全,弥久愈新的结果。 

 

大味必淡苗再新1953年出生于山东栖霞一个军人世家。像许多传奇艺术家一样,他的从艺经历一波三折,起伏跌宕。他对艺术的痴迷似因家风之诱自幼即发,有此天赋本为幸,奈何少年即随家南北颠沛,再遇十年动乱纷扰,要想出人头地几不可能,只能在自身挖潜力。幸赖其志存高远,勤奋有加,学生时代已展露才华,渐长从军,转机隐现,画艺日长,名誉大增。此后数载的军艺寒窗,给了他系统学习和开阔眼界的机会,苗再新从此如虎添翼,正式走上绘画艺术的万里征程。

 

苗再新属于全面发展的艺术家,不但中国水墨画技艺高超,油画、版画也颇具造诣,中国传统书法也有着非常深厚的功底,并能在书法界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还屡获殊荣。我们看他的字,本质是与画是相通的,字如其人画亦如其人,在中韵温和的平淡中显示出“真、善、美”的人生真谛,在大味似淡的大创作中流露出他平民性的创作理念。他的画室名曰‘淡味斋’。‘大味必淡’,大概只有在这‘淡味’中,才能蕴育艺术的‘大味’。

 

诗书画是中国文化的核心组成部份,同源于玄理,通于易经,归于法道。易理亦为道理,由浅入深得其要领,再由繁而简,此所谓大道至简,大味必淡。在功利主义压倒一切的滚滚红尘中,苗再新正是遵循着“辉煌已成昨日,关山且待从头”这一古训,追求着艺术理想,实践着艺术真谛,属人生难得之境,诚为可贵。


从苗再新的画作中,我们所看到的是一个清新的世界和他在艺术上的一次次成功跨越。他以自己独有的艺术面貌和傲人的成就,让人们领略了当代中国人物画创作全新的高度。无疑,他的作品也必将成为收藏家们的钟爱。

 

二〇一一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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